每当我出版新书赠友人或学生时,他们“加码”要我题词,写得最多的是“历史是民族的史诗”与“读史使人明智”。前句出自19世纪法国史家米什莱之言,多呈同仁;后句是17世纪英国思想家弗·培根说的,常给弟子。
“历史是民族的史诗”,它从整体的或抽象的层面上,说到了历史的重要性,说到了历史教育与提高民族素质和国民教育的重要性。据此,历史则是人类社会文明的“集体记忆”,是人类最好的老师,是引领个体寻找精神家园的路标。“欲之大道,必先为史”,我国先贤之语正与之吻合,真有异曲同工之妙矣。
“读史使人明智”,它从个别的或具体的层面说史,说到了历史的重要性,说到了历史对于提高个体的思想境界、人文情怀、修身养性、审美意蕴等等,具有为其他学科所无可取代的潜移默化的作用,大凡读史者,都会感受到历史那“永恒的魅力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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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“永恒的魅力”,我倏然想起一则真实的故事:且把时空定格在法兰西,90多年前,某晚,是时一位史家正在伏案写作。
“告诉我,爸爸,历史有什么用?”一个小朋友指着书架上他老爸写的《国王的奇迹》《法国农村史》等著作问道。
这位史家就是后来名闻天下的法国年鉴学派创始人之一、现代西方史学大师马克·布洛赫(1886—1944)。
“历史有什么用,有什么用呀?”面对他十分宠爱的小儿子,半是回答,半是自语。
“告诉我,爸爸,历史有什么用?”布洛赫幼子的这一发问,竟成了后来风行我国史坛的他的《历史学家的技艺》开篇之句。在这本文约事丰的名著中,他力图用言简意赅的文字论证克丽奥所赋予的“永恒的魅力”。提起克丽奥,须溯源于古希腊神话:众神之父宙斯与记忆女神谟涅摩辛结合,生下了文艺女神缪斯,有九位,居首位者乃克丽奥,司历史,她年华似锦,容貌美丽,神情高雅,具有如布洛赫赞之的“永恒的魅力”,后世西方作家笔下的克丽奥,已引伸为历史(或历史学)的代名词了。
历史女神克丽奥。
我要为那“永恒的魅力”吟唱,她让我们重温过去。沿着历史的轨迹,人们就蓦然发现,世界历史,古今上下,绵延不绝,从愚味走向知性,从野蛮走向文明,不畏艰难,百折不挠,铸就汇聚了每个文明各具特色的璀璨的世界文明。我们由此领悟了历史,人类总是不断地向着文明、向着幸福的道路前进,谁也阻挡不了历史发展的这一客观规律。读点史吧,它收获的是智慧。
我要为那“永恒的魅力”吟唱,她让我们面对现实。环顾全球,展望当下,气候变化,环境污染,人口膨胀,贫富分化,恐怖肆虐,还有那俄乌战火,试问:今日之世界,究竟何处去?奔走在喧嚣的现代社会中的人们呀,是不是也应当放慢一下脚步,去倾听抵抗俗世邪恶的呐喊,去聆听追随初心返璞归真的声音;放慢一下脚步吧,回看一下各自的足印,不致忘却“心灵的图画”,去抚慰那躁动不安的心灵。读点史吧,它换来的是清醒。
我要为那“永恒的魅力”吟唱,她让我们盼望未来。借此,我与诸位读者分享一则读书体会。近读人文新著,由布赖恩·费根写的《大发现四百年》(上海人民出版社2023年3月出版)这本涵盖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至19世纪末的四百年史,沾染着“新世界”原住民的血泪史,记述的是个“悲剧故事”。但作者并不悲观,书末不无乐观地预示着世界有一个美好的未来。读点史吧,它憧憬的是希望。
笔者言而未尽,试作小诗一首,题目就是《希望吟》。
希望吟
大发现,多少代 ,
暴月凶年究可哀。
四百年,风云疾 ,
论世衡史几多载。
忆往昔,万千灾 ,
悲剧故事记心怀。
观当下,思安危 ,
乌云终散化阴霾。
行道难,奋力迈 ,
期盼五洲百花开。
看世界,前景灿 ,
揣着希望向未来。
是的,克丽奥具有“永恒的魅力”。人类历史,世代相继,生生不息,但总是在过去、现在和未来这三个世界里度过的,我们满怀信心,不遗憾往日,不虚度现世,不辜负将来,倘如是,这或许就是个体生命对人生最好的答卷。总之,有希望在前面引路,将鼓舞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奋勇前行。
行文至此,记得李大钊论史之大者,把历史、现实、未来作了生动而又精辟的论述,录此作为本文的结语:“宇宙的运命,人间的历史,都可以看作无始无终的大实在的瀑流,不断的奔驶,不断的流转,过去的一往不还,未来的万劫不已……无限的古代,都以现今为归宿;无限的将来,都以现今为胚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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